倦鸟归林 49
朱颜抱着孩子先出了产房，门口朱爸朱妈高兴地迎上来，她便把孩子交给妈妈，一个人坐在门口等。
爷爷很快就到了，笑得合不拢嘴，坐在婴儿车旁一直盯着，怕自己粗粝的手擦疼曾孙，只敢隔着襁褓摸一摸，压低声音夸孩子真漂亮。
欧阳介观察结束出来时有些昏沉，朱颜陪着他的床一路跟，他就笑起来，伸手拉住了她。回到病房时人虚得厉害，只略略看了孩子一眼，见小家伙也沉沉地睡着，便嘱咐朱颜替她看着，眼一闭睡了过去。
欧阳介骨盆狭小，产道狭窄，孩子又大，此次生产伤得不轻。盆骨有些错位，产道被剪了一刀，还造成些许撕裂，需要卧床修养。
朱家全家人都疼他，除了上厕所和喂奶遭罪，其他能不让他干就不让他干。一日三餐严格按照医嘱，怕他堵奶一滴油花也不放，虽然清淡过了头，好在仔细调养，出院那天已经恢复了不少气色。就是下/身伤口仍是疼得厉害，走几步都淌冷汗。
朱颜看得心疼，劝他不要勉强，接过朱卫国手里七零八碎的行李，让父亲把人抱了起来，一路上车赶往月子中心。
月子中心服务相当周到，什么都教。朱颜笨手笨脚地学了许多，甚至学会了帮欧阳介通/乳。倒是产夫被千宠万爱的，至今只学会给孩子换尿不湿。
朱颜陪产假到期那天距离欧阳介出月子还有半个月。看着她一大早离开的背影他竟还有些庆幸，少了她包办一切，他就能多和孩子相处，学习怎么照顾他了。
“妈，你去休息吧，我照顾他就行了。”他自信满满地打包票，朱妈妈只能半信半疑撒开手，回家给他做一直想吃的清蒸鳜鱼。
来回一趟不过两个多小时，赶回中心一看，小孙子在护士怀里号啕大哭，女婿躺在床上抹眼泪，眼巴巴看着孩子却不敢碰。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她放下保温桶接过孩子，小家伙立刻降低了音量，开始哼哼唧唧。
护士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宝宝爸爸喂完奶不知道拍嗝，孩子有点难受。”
“现在拍出来了吗？”
“拍出来了，可能是困了，还有点闹。”
朱妈妈点了点头，谢过护士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走动。小家伙最喜欢边走边睡，不过五分钟就安静了，却仍是放不下，一碰到小床就醒，朱妈妈只能一直抱着，坐在沙发上守着小孙子。
“小介，你饿了就先吃，颜颜中午可能赶不过来，不用等她。”
欧阳介红着眼点了点头，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离开了朱颜，他什么都做不好，其他人都更爱孩子，他照顾不好孩子，谁都不喜欢他。没有朱颜的欧阳介，谁都不关心，谁都不在意。
越想越委屈，他绷紧了唇角忍住不哭，苦苦熬了一下午，终于等来姗姗来迟的朱颜。她推门进来第一秒他的情绪就有些绷不住，连忙扭过头藏起来，怕别人看见又不满。
外面下了雨，朱颜身上有些潮湿，先脱了外套换上柔软的居家睡衣才悄声走到朱妈妈身边瞅了眼安安静静睡着的宝宝，压低声音问：“今天又放不下？”
“放不下，一放就醒就哭。”
朱颜便想接手，朱妈妈嫌弃道：“你手冷，我抱着就行。”
她缩回手，眼神飘向背对她的欧阳介，有些诧异：“欧阳还在睡？都快六点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应该没有吧，两个小时前还喂了奶。可能是累了，让他睡吧。他也辛苦。”
朱颜应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凑到床边看他。欧阳介察觉到有人靠近，赌气地闭紧了眼睛，却加大了呼吸的声音。
她以为他真生了什么病，连忙探上额头，温度正常，还睁开了眼睛。
“醒了？”
他不说话，泪水淌了下来。
朱颜愣了一瞬，想到什么向母亲道：“妈，你先出去一下，欧阳有点不舒服。”
朱妈妈担忧地问怎么不舒服，朱颜只是含糊其辞地答了，催着妈妈出去，只和他两个人呆在房间里。
房里安静下来，欧阳介立刻泪水汹涌，哽咽着抱紧了朱颜的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难受？”朱颜忧急地把他搂进怀里，听他在肩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就知道不是身体问题，而是心里有了什么情绪。
“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她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他终于哽咽着开口：“我觉得我很失败……我今天……给宝宝喂奶……没有拍奶嗝……宝宝……一直哭……她们好像都觉得我没用……对我有意见……只是……没有说出来……”
朱颜哭笑不得，轻拍着他轻柔地哄：“怎么会呢？你别胡思乱想。”
欧阳介一下子炸了，狠狠推开她怒道：“你又不信我！你总是不信我！你总是信别人！”
朱颜皱了皱眉，下意识反驳：“妈妈不是别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忙又把人按进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信你我信你。别哭了，身子没好呢不能哭，乖……你只是还在修养，所以不能劳心劳力带孩子嘛。等你恢复好了，一定是最会带孩子的。那这样，我把宝宝抱过来，等他喝完下一次奶，我教你怎么拍好不好？”
欧阳介一哽一哽道：“我的宝宝……我要自己带！我不要别人碰他！”
“可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太辛苦啊宝贝。”朱颜蹭着他的头发劝，“这样好不好？等你带累了再给妈妈和护士，不会的你就问问她们。我和她们说好，不要再什么都不让你做了，你想做的就让你做，不许和你抢宝宝，好不好？”
欧阳介抽咽着想了想，又犹豫起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妈也很爱宝宝。”
“可你是爸爸，谁都不能和你抢宝宝，奶奶也不行。”
“那……那好吧……”他良心有愧地答应了，朱颜就出去把孩子抱了回来，轻轻放在他怀里。
“其实我还不太会抱……我都是躺着抱他的……”欧阳介对怀里软香软香的小家伙无从下手。他软得像没有骨头，脑袋总是摇来晃去固定不住。他知道这是太小没长脖子，可抱在怀里还是战战兢兢不敢有所动作。
朱颜认真仔细地调整他的胳膊，告诉他如何才能最大限度保护好孩子。欧阳介很认真地学，特地放轻了呼吸怕吵醒孩子，抱着抱着就笑起来。
“我们还没给他取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朱颜戳了戳孩子的小脸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这是我拟的名字，你挑挑？你想了没有？”
欧阳介展开纸片扫过去，低声嘟囔：“我取名废，别指望我。”看了好几遍，觉得都不满意，又塞回朱她手里道：“再想，再奏。”
怀里孩子恰巧张开了小嘴，咧开就哭，欧阳介一下子手忙脚乱，僵着胳膊不敢扔也不敢留。平常都是别人告诉他该喂奶还是换尿不湿，他自己从未判断过，只能委委屈屈地看向朱颜。
“别紧张，嚎几声没事的。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尿了拉了。我看看尿不湿的情况，你抱着他。”
欧阳介僵硬地抱着孩子，直到朱颜说应该是饿了才放下心来。
“你解一下我的衣服，我喂他喝奶。”
朱颜倾身去解欧阳介的上衣，有些担忧道：“你能坐着喂吗？伤口不疼了？”
“还行，能忍得住。我想多抱抱他。”
拗不过新手爸爸，朱颜只能听他的话，在一旁守着父子俩。
“嘶——”他突然掐住了她的手，脸色一白，冷汗滚滚。频繁喂奶让他的乳//头也受到了伤害，再加上小家伙时不时用没长牙的小嘴咬一口，更是疼得他指尖都发颤。朱颜劝过他别这么拼命，喂奶粉也是一样的，可他不肯听，依然两三个小时就起来喂一回，生产至今也没能睡过一个整觉。
在仅剩的喂奶控制权一事上，他算是拼尽全力在维护了。
“疼……他又咬我……”他使劲捏，朱颜不动声色地忍着，张开怀抱问：“那我抱抱你？”
他果真换了个方向，往后一靠赖进了朱颜怀里。
一家三口依次抱着，朱颜一低头就能看见欧阳介裸/露的胸脯，小家伙噘着嘴包裹着爸爸的乳//头使劲吮吸，喝得很是卖力，时不时还上歇一歇，深呼吸一口气，发出令人乐不可支的喘气声。
“宝宝叫朱者好不好？”欧阳介突然侧头问，唇角带着柔软的笑意，“近朱者赤。”
朱颜失笑：“巧了，爷爷也说叫朱者。”
欧阳介也笑起来，低头看着似乎叼着乳//头睡着的孩子轻声唤：“那你就叫朱者了，者……者……？”他又看向朱颜，神色复杂，“有点难听吧？”
“取个小名就好了。”朱颜拿着温热的毛巾擦去欧阳介胸口漏出的乳/汁，有些得意道：“我觉得既然大名都叫朱者了，小名就叫行行吧，孙子，行行，朱者，凑齐来就是孙行者，霸气！”
欧阳介的目光阴沉得都快喷火，压低声音怒道：“他是男孩子！怎么能叫行行！”
朱颜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行？”
他的脸倏地通红，半天憋出一句：“男人不能说不行！这个小名要被别人笑死了！”
朱颜差点笑出鹅叫，赶紧捂住嘴巴避免吵醒喝到一半睡着的朱者，连连点头：“那换一个，你取吧，省得你再急眼。”
“哼。”他低哼一声，注视着朱者那对纤长的睫毛和紧闭的大眼睛思索半天，眼睛一亮，“叫一一吧，老大嘛。”
朱颜眼角一抽，忖度着问：“是表示攻的那个1吗……？”眼看爸爸要爆炸，她连忙闭嘴点头，“挺好，一一就一一吧，听你的。”
可惜已经来不及，怀里男人早已气得落下了眼泪，死活再不肯叫一一。
小名只能暂时搁置，喂完奶后朱颜第一次让小家伙睡在了父亲身边，没让任何人抱走。虽然欧阳介无法更好地休息，但比起患得患失心里难受，疲倦一些也无不可。
和父亲睡后孩子奇迹般能着床了，没哭没闹也没醒，只是时不时捶几个小拳，哼唧几声，又安静下来呼呼大睡。欧阳介侧躺着看着孩子的小脸，忽而凑上去亲了一口，傻里傻气笑起来：“好小一个……今晚可以和我睡吗？”
“应该可以吧？”朱颜不确定地回答，“我去问问护士。”
“哎……”他叫住她，“还有……我和宝宝多相处的事……你别忘了……”
朱颜了然点头，“放心，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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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会平淡一阵啦，我可能把二胎写在正文里，让我好好想一下串联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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