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轻筝

只想寿终正寝

高松来好月 24


对不起上次传错合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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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师父回府时天色已然不早,容歙已经醒了一会儿,正在尹光的照顾下喝药。

我把师父推到床边,急切地要他给容歙把脉查看病情。他认为我大惊小怪,已经念叨了一路,但此刻真坐在容歙面前,神情又严肃起来,捏着病人的腕子仔细诊了诊,又看了他的眼睛舌头,才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答案:“救治即时,没什么大事。静养三五天也就好了,保准你男人生龙活虎。”

原本还在为此高兴,一听到最后一句,我腾的红了脸。

“师父!你又不正经……”

老头笑眯眯地拉了邓大夫出去,眼中满是后生可畏的慈爱:“小邓,这毒谁解的?我可要认识认识。”

容歙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又看看走远的大夫,朝我移了移手:“深深。”

我握住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想说些什么,他已经先一步料到,温柔地笑起来:“邓大夫是自己人,就算猜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你不用太担心。”

昨夜他难受得糊涂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了我“深深”,今天又喊,我实在担心他们心生疑虑。但容歙这么一说,我又不怎么担心了。总归他比我更了解身边的人,他说没事,那一定没什么大事。

和他在屋里温存没一会儿,尹光敲了敲门,说:“王爷,陛下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容歙的目光便变得微妙起来,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我已经读懂了。

容昀此时前来,几乎坐实了他投毒者的身份——如果不是他动的手,他怎么会特地来一趟?以往容歙病了也不见他这么急切,这次若不是特地来看看他皇叔的病况是否符合预期,根本找不出别的理由。

我承认,我做不到不怀疑他。可怀疑他又让我痛苦,好像背叛了什么似的,或者说,被人背叛了似的。

神思纷乱间,容歙“嗯”了一声,“请陛下进来吧。”

尹光出门去请容昀,容歙捏了捏我的手,道:“不想说话就不必说,不想待在这里也不必勉强自己。”

我摇摇头,想认真看看容昀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很快就进来了,看见容歙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一暗,好像有些愧疚,继而若无其事地问:“皇叔,今日你没来上朝,朕担心你又病了,故而来看看。是又不舒服了吗?”

容歙笑笑,撑起身道:“没什么大事,劳陛下记挂了。不过是昨夜……”他顿了顿,我看见容昀紧张地弯起了右手食指——这是他的小习惯,大约只有我和三两亲近的人知道——他便又接着道:“咳咳……昨夜腹中孩儿闹腾,臣睡不着,出门逛了逛,便受了些风,头疼得厉害,还有些着凉,休息一晚已经好多了,不过大夫说还是再休息两天,免得风邪入体,伤了孩子。”

容昀的神色微微有些古怪,盯着容歙的脸色瞧了半天,好像势必要瞧出些什么来,最后还是敛了眸子,没有做声。

“陛下今日来,只是为了臣的身子么?”容歙又咳了两声,含笑慈爱地看着他。

容昀有些神思不属,闻言陡然回神,略显仓皇道:“确实还有一事……皇叔,朕昨夜梦见了老师,老师劝我娶陈珮芷……我思来想去,还是遵从老师遗愿为好。”

我对容昀的爱恨交织又往爱处挪了一截。

“你能想明白就好。如此,臣便安排钦天监尽快择一个良辰吉日。和亲在即,只能委屈陛下仓促大婚了。”

“如此,辛苦皇叔了。”容昀又审视了容歙一会儿,终于垂下眼眸,掩去了深藏的疑惑。

容昀走了,我的魂也跟着飘走了。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对自己的亲叔叔下如此狠手,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即便成为了君王,也不该有此狠辣心肠。

如果说见到他之前只是深切的怀疑,那他说的那番话,就是切实的证据了。我多希望他当时能把一切都坦白出来,甚至以推诿的方式把一切都推到太后身上,也好过如此半真半假的试探。

容昀啊容昀,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他。

手被用力握住,容歙看着我的眼睛,柔声问:“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我张了张口,涩然问他:“陛下这是……不打自招了吧?”

容歙沉默了一瞬,“深深,我说过,陛下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我疲倦地拨开他的手,起身往外走。“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自己吃饭好吗?”

容歙没有留我。

他很明白我,直到晚上也没有来找我。时隔多日,我又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觉,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梦,梦里有第一次和容昀见面的场景,有教他念书的场景,有他骇人的眼神,还有提剑朝容歙刺来的样子。

骤然惊醒,汗透衣衫,我颓丧地坐起来,圈住膝盖无声落泪。

如果容歙和容昀真有一天刀剑相向,我……我的剑又该刺向谁呢?

*

心烦意乱地在床上滚了一天,傍晚时分,有人敲响了我的门。

“玉鸾,我能进来吗?”

是容歙。

他怎么起来了?

我连忙去开门,他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眼中却有担忧,“还没想明白吗?”

我把他扶进来,让他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你说会不会使太后做的?陛下只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才来看看你好不好?”

容歙的笑容淡了几分,“或许吧。”

他这是在怪我为容昀找借口了。

可我想了一夜,还是不敢相信容昀会做这样的事。他明明是一个那么好的孩子。

容歙突然按住我的眉心,用指腹揉了揉,叹了口气,“别想了。你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什么样的人,何必自寻烦恼?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花园里赏花吧。”

“可你的身子……”

他拉起我的手走出屋外,拐角处尹光推着一张轮椅,静静地等着我们。

“你推我走走吧,躺在床上难受。”

我一下子高兴起来,扶他坐上轮椅,推着往后花园走去。

天气颇有些炎热,我们在树荫下缓缓前行,偶有微风吹起发丝,他漂亮得就像画中人。

他突然说,陛下大婚后,他想让我二哥去巴州做知州。

我一愣,生起气来:“他得罪你了?”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他摸摸我的手,“巴州知州前些日子卒于任上,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我想着,怎么也得再找一个同样的好官去填补空缺。你二哥仁善,又强于治国安邦。此去最多也就四五年,等调回来,自然就是朝中肱骨,你爹也能多一个左膀右臂。到时候我功成身退,朝中必然天翻地覆,多一个能臣不好么?”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巴山楚水凄凉地,也不知道二哥能不能熬得住。

“张原朗去么?”

“他若是愿意,自然也同去。”

那我就放心了。

*

容昀的婚礼定在七月初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着实仓促。

本朝开国以来,距今一百五十年。容昀之前共有九位君主,举行过帝后大婚的只有一位,其他帝王都是先成婚再登基,是以大婚事宜礼部并不熟悉。

听容歙说,礼部尚书田郁文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十分辛苦,终于熬不住,于昨夜早产了。

我听了一惊,问他:“他还没有告假么?”

容歙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滑稽,“我说了你可别说我没良心。帝后大婚这种事,有人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田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激动得挺着肚子在朝上请缨,陛下让他别管这件事,他急得活像别人抢了他饭碗。最后没人劝得动他,只能由他去了,名义上仍是他主事,其实实权在礼部侍郎手里。饶是如此,他还是把自己折腾得早产,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我无语一阵,捏了捏他的脸,“你要是敢学他,我饶不了你。”

他握住我的指尖笑,拉着覆在他温热的腹上,信誓旦旦:“我怎么敢?”

第二天就见了一天群臣,坐在书房腰疼得直叫唤:“深深……深深你快来……”

我按住他僵得如同铁板的后腰,用力揉了揉,他疼得狠了,扎进我怀里哼哼:“你谋杀亲夫……”

“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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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应该就是小皇帝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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